“孙老板，这…这是……”
无论是鬼怪还是其他什么奇怪的生物，李李克在认定明画廊里藏着诡秘的时候，就已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。
可当他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片颜料，并消失在自己眼前，仅剩一堆衣服散落在地的时候，还是让他震惊不已，甚至舌桥不下，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“哎…”
孙军叹了口气，心觉，此事再也无法瞒下去了，毕竟，李李克不是那种随便编个谎话就能打发之人。
“你跟我进来。”
孙军拍了拍李李克的肩膀，将一脸懵逼，还稍显蛋疼的他带进了那间他窥探已久的画室。
“这些画”
看着墙上那些早已在照片上看过无数次的画，李李克有些了然，又有些茫然。
“就是刚刚你看到的那群人。”孙军说道。
“那他们到底是人还是画？”李李克疑惑道。
“是精变成人的画。”
“精变成人的画？”
“对，他们原本是画，但在经历了岁月的洗涤，以及吸收了日月精华后，就发生了奇异的变化，每当凌晨一分到凌晨六点之间，他们就会变成人，从画里走出来，像普通人一样生活。不过，他们变成人的时间很短，所以，他们也就只能在画廊周围活动一下。”孙军解释道。
“然后等到六点，就会像刚刚那样，回到画里？”李李克问道。
“对！”孙军点了点头。
“那如果他们不回去呢？就一直在外面吗？”李李克又问道。
“不会，会被强制性地拉回画里，就像刚刚那样，而且，次日不会再醒来，至少要等上几天，甚至十几天才会再次苏醒。”
“原来如此”
李李克走到《鲁特琴演奏者》的面前，望着画里的明尼蒂，回想起之前那几次碰面的情景，不由笑了起来，“孙小明对吗？”
“呵呵，是的，看来，你也没有真醉。”孙军笑道。
“是真醉，但意识还没有完全混浊。”
“可以摸吗？”
李李克看向孙军，征求他的意见。
“可以，但不要太用力，毕竟，都是些上了年岁的古画。”
李李克点点头，抬手轻抚着画里明尼蒂的面庞，感觉不可思议，“孙小明呵呵！”
“他是菊花爱好者？”李李克好奇道。
“对，和画里的原型一样，不过，他的眼光要好一些，只喜欢帅哥。”孙军点头道。
“我记得被他调戏过一次，这说明，我长得也不耐嘛！”
李李克摸着自己的脸，笑着打趣。
“哈哈哈！”
听闻此话，孙军朗朗大笑。
“这是文森特梵高？”
随后，李李克走到《戴草帽的自画像》前，好奇地望着这幅画。
他记得，那次经过门口时，曾与这幅画有过短暂的对视。
当时，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。
“他也叫文森特，不过，不是画家文森特，而是精变画作文森特。”孙军说道。
“我上次路过门口的时候，门没有完全合上，我恰好看见了他。不过，他为什么不从画里走出来，跟其他人一起出去玩呢？是因为他的性格和梵高本人一样吗，也是内向不合群？”李李克问道。
“不是
，他的性格与梵高截然相反。”
孙军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文森特的性格很活泼，算是这群人里面最善交际的，可惜，他没法从画里走出来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他只精变了一半，只有上半身存在。”
“啊？”还有这种？
李李克越发懵逼了，感觉自从走进这间画室后，自己的三观就在一步步被颠覆。
他沿着墙壁，一幅画一幅画地慢慢欣赏，并抬手轻轻抚摸，感受着粗质感颜料摩擦着手心，并想象着他们变成人后，从画里走出的模样。
“这些都是真迹吗？”李李克忽然问道。
“你说呢？”
孙军笑笑，眼眸深邃。
“嗯，佛曰，不可言说。”
李李克笑着点点头，不再追问。
“这是毕加索笔下的朵拉吗？”
围着墙壁转了一圈儿，李李克最后来到《哭泣的女人》面前，望着这幅极为抽象的肖像画，不禁好奇道：“她苏醒之后，也是这副模样吗？”
“嗯，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可怕，久看之后，反而会觉得她很美，美得特别。”
“她也在刚刚那群人中吗？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她？”李李克又问道。
既然她长得那么特别，应该一眼就能看到才对。
“做了些乔装，不然，她走到大街上，岂不是要把路人给吓跑？”孙军笑道。
“哈哈！是啊，我能想象得出来，那画面一定很精彩。”
“那孙老板你呢？你又是谁？”
笑过之后，李李克忽然看向孙军，疑惑更甚。
一个拥有二十来幅精变画作的男人，一定不是普通男人。
“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，我属于那幅画。”
孙军指向最角落里的那幅只有背景的油画，并带着李李克向它走去。
这幅画没有主角，只有深色的背景，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，显得分外神秘。
“这是哪幅画？出自哪位画家之手？”
光看画里的片色背景，李李克实在想不出这幅画属于哪幅世界名著。
“它不是什么世界名画，而是出自郎世宁的祖先皮耶伽斯底里奥内之手，这是大明末年，他在北京的一座四合院里完成的画作。”
“原来你来自明朝。”李李克有些吃惊。
掐指一算，孙军的年龄也有几百岁了。
精变画作都不会衰老吗？
他们到底属于什么物种？
“不，这幅画虽然是在大明末年创作完成的，但实际上我是在清朝康熙年间才苏醒过来的。所以，我没你想得那么老。”孙军打趣道。
“哈哈哈！不过，和我比起来，你也不算年轻了。”李李克大笑道。
“你们都不会老吗？”他好奇道。
“不会，不管我们在画外发生了什么，回到画里，一切都会还原。”
“就算受了伤，回到画里也会自己恢复吗？”
“是的，比如明尼蒂，有一次和别人打了架，伤痕累累地被大家搀扶回来，等他回到画里后，就又恢复原来的模样了，次日凌晨一分苏醒时，身上毫无任何伤痕。”
“那你们有痛感吗？”
“有，我们的感官和人类一样，也会感觉疼痛，感觉冷热，感觉疲惫”
“原来如此离开画之后
，其实你们就是普通人。”李李克总结道。
“差不多吧。”
孙军点了点头，并未打算将自己的特异功能告诉李李克，尤其是交易那一项。
不过，李李克还是从他的微表情中察觉到了他话里的隐瞒。
“孙老板应该和他们还是有些不一样吧？否则，也不会一直待在画外了。”李李克试探性地问道。
“呵呵。”
孙军摸了摸鼻子，在心中权衡一番后，说道：“我是神笔小孙。”
“嗯？”
“就是我画什么，就能变成什么，不过，只有三分钟的时间。”
听闻此话，李李克懵逼了一分钟后，恍然大悟，“可以帮我画个君君出来吗？”
他满脸期待地望着孙军，并不由自主地拽住了他的胳膊。
“可以，但是只有三分钟的时间。”
“没问题！没问题！”
李李克点头如捣蒜，并急忙掏出钱夹，将君君的照片抽了出来，小心翼翼地递给孙军。
“这就是君君吗？真可爱，不过，不太像你。”
轻轻接过君君的照片，孙军仔细端详着。
“更像她妈妈，她妈妈很美。”
李李克扬起嘴角，溢出一抹幸福的笑意。
“请稍等！”
记住君君的模样后，孙军走向工作桌，站定后，挑选了一番，最后，拿上了一支中号油画笔，又走到一面白墙面前。
“在墙上画吗？不需要颜料吗？”李李克好奇道。
“呵呵，我的唾液就是最好的颜料。”带魔力的颜料。
孙军自信地笑了笑，拿起画笔，蘸满自己的唾液后，就在墙上勾画起来。
正如他自己所说，他的唾液就是最好的颜料，当沾满唾液的画笔在墙上挥舞时，君君的轮廓也跟着慢慢清晰。
“太太神奇了！”
学富五车，见多识广的李李克，在见到透明状的唾液在墙上变成五彩颜料后，已经惊讶得不知所措了，而当他看到逐渐立体的君君后，再次舌桥不下。
“画好了，再等一会儿，她就会活过来。”
将君君完成后，孙军收起画笔，站到了李李克的身旁。
“唔”
不到两分钟的时间，墙上的君君就活了。
她慢慢睁开双眼，瞳孔跟着越发明亮，被灯光一照，渐渐染光。
“君君！”
当君君从墙上走下时，李李克急忙冲了过去，蹲下身将她抱在怀里。
“爸爸？”
君君歪着头，看向李李克，有些好奇，又有些熟悉。
“是的，我的宝贝儿，爸爸好想你啊！”
李李克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，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复杂心情。
“咳！只有三分钟。”
孙军见状，不忘提醒。
毕竟，这不是真正的失而复得。
“君君，你想爸爸吗？”
李李克已经彻底融进了与君君的二人世界，完全把孙军忽略一旁了。
君君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不明，她歪着头，疑惑地望着李李克，后者则继续追问，“你想爸爸吗？爸爸很想你啊！”
“爸爸，我”
君君的话还未说话，忽然就化成了一片颜料，在李李克的怀中慢慢消失